胡震亨《唐音癸签》卷三○曰:“唐人集见载籍可采据者,一曰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,一曰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,一曰《宋史·艺文志》,一曰郑樵《通志·艺文略》,一曰尤氏《遂初堂书目》,一曰马端临《文献·经籍考》;端临所引书又二,一曰晁公武《读书志》,一曰陈直斋《直斋书录解题》。此数书者,唐人集目尽之矣。”随后他就校除重复,参合有无,依世次先后,具列卷目,以供读者参考。
胡氏上述说明及所编集目,值得参考。但郑樵《通志·艺文略》只是照抄前人著录,少所增益;马端临《文献通考·经籍考》中有关唐人诗集的说明,主要引用晁、陈二家之说;尤袤《遂初堂书目》记载过分简单,虽以记录版本为特点,但有关唐人诗集的记载不多,所以研究唐诗,应该重视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《宋史·艺文志》、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(全称《昭德先生郡斋读书志》)和陈振孙《直斋书录解题》五种书。此外还应注意王尧臣《崇文总目》。
编纂书目之事常带有继承性,后起的某一目录,经常是在撷取前人某种目录成果的基础上累积而成。例如毋煛曾参加由马怀素、元行冲等先后负责编写的《群书四部录》二百卷的工作,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引毋煛序,指陈此书未惬之处有五,故另编《古今书录》四十卷。毋煛为初盛唐之交的人,所能著录者,限于初唐时期的著作,但他与作者多同时,记载也就比较可信,其内容接近初唐时期著作的原貌。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即抄撮《古今书录》而成,所以并未反映唐人著述的全貌。
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的文献价值比《旧唐书·经籍志》要高。一代著述,记载比较完整,而且还将一些有用资料附于有关著作之下,如《艺文志》集部别集类载《包融诗》一卷,注云:“润州延陵人,历大理司直。二子何、佶齐名,世称‘二包’。何,字幼嗣,大历起居舍人。融与储光羲皆延陵人,曲阿有馀杭尉丁仙芝,缑氏主簿蔡隐丘,监察御史蔡希同,渭南尉蔡希寂,处士张彦雄、张潮,校书郎张晕,吏部常选周瑀,长洲尉谈载,句容有忠王府仓曹参军殷遥,硖石主簿樊光,横阳主簿沈如筠,江宁有右拾遗孙处玄、处士徐延寿,丹徒有江都主簿马挺,武进尉申堂构,十八人皆有诗名。殷璠汇次其诗,为《丹杨集》者。”可以说是关于当时东南地区这一文人集团活动情况最为详细的记录。
又如萧楚材其人,传世仅有《奉和展礼岱宗涂经濮济》一诗,《全唐诗》小传曰:“高宗时,为太常博士。”这是根据《新唐书·艺文志》史部仪注类《永徽五礼》下原注而得知的。萧楚材的生活年代及交往,均仅见于此。
宋仁宗时期王尧臣主持编写的《崇文总目》六十六卷,是我国最早出现的一部独立成书的目录。欧阳修也参加了这一工作。今所传者,乃经后人辑录之本,已经佚去序释部分,但大体上仍保持全书面貌。其中关于唐人文集部分的记载,反映了由唐入宋后的变化,由于北宋之时没有发生大的变乱,因此这一阶段唐人文集的传播情况,可从此书约略窥知。
《崇文总目》所著录者截止于宋初,徽宗时以续得之书增入,更编《秘书总目》(卷数不详)。孝宗时有陈骙主编的《中兴馆阁书目》七十卷,宁宗时有张攀主编的《中兴馆阁续书目》三十卷。元初修《宋史》,依据上述四种书目,删除重复,又添入《宋中兴国史艺文志》(卷数不详)中著录的一些典籍,成《宋史·艺文志》八卷。以上各书,除《崇文总目》外,均已散佚,但后人有辑本。《宋史·艺文志》的编写人员没有见过原书,在改编上述书目时工作也很草率,故内容颇为芜杂,如《鱼玄机诗集》误作《鲁玄机诗集》之类。只是此书毕竟根据宋代文献编成,还是可以从中了解唐代文人著作在宋代流传的情况。
晁公武和陈振孙都是南宋时期的著名藏书家。他们在读过收藏的书后,都写有提要。这是我国目录书中保留提要的两部重要著作,特别是二人对唐代文士的记载,由于年代接近,了解更多,所作的记录更显得可贵。
他们常是记下唐代诗人的姓名字号、郡望籍贯、登第年代、仕官履历,有的地方还介绍诗人群体,或文集版本,所加的评语,也足资参考。